我闻到他颈间传来的,江怜独爱的脂粉香。
我抓住他的手,平静地看着他:
“我身子还没利索,改日吧。”
谢景御先是一愣,而后上下打量我,脸上涌起莫大的嘲讽。
他凑近了,在我耳边低语:
“宋可卿,除了这副身子,你还有什么价值?”
一股寒意直逼心头,谢景御不顾我颤抖的身体,撕碎我身上最后的衣服。
床边的罗帐落下,晦暗不明的烛光摇曳。
谢景御不沾任何情欲的脸,倒映在我麻木流泪的眼中。
我无法否认,我爱谢景御。
他是惊艳了我整个年少的少年郎,
是我跪在父母房前三天三夜,也要执意嫁给的如意郎君。/p>可我又不能不恨他。
他以身骗我入局,只为送我全家入狱,亲自监斩父母在内的宋家上下百余口。
他将我囚禁后宅五年,日日夜夜,羞辱折磨。
我不是没有想过去死。
可五年前的死牢里,娘亲拉着我的手痛哭流涕,她说:
“卿卿,娘只求你,无论如何也要活下去。”
“娘在奈何桥畔等你五年,若五年后你还没找到活下去的理由,你就来找娘。”
娘亲想用五年之约,让我找到活下去的希望。
甚至孩子的到来,我都以为是娘亲送来的盼头。
可这份微薄的光,终究还是被谢景御狠心掐灭。
如今,距离五年之期,还有五天。
第二天醒来时,谢景御一反常态地没有直接离开。
他唤来两个丫鬟,其中一个手里,还端着难闻的汤药。
“宋可卿,上次那个孩子,本就是意外。”
“你应该清楚,你,根本不配怀上我谢家的孩子。”
谢景御说得对,我的确不配怀上他的孩子。
如果不是七个月前,谢景御在谢家忌日时喝的酩酊大醉。
我也不会意外怀上他的孩子。
可那天醉酒后的他抱着我,突然哭了。
“谢家抄家时,我弟弟不过三岁,被拖往刑场,人头落地。”
“我妹妹还有三天,就要嫁给她的如意郎君。”
“可因为你父亲的陷害,她在牢中,被狱卒凌辱,绝望自尽。”
“如果不是我自小被寄养寺庙,苟且偷生。”
“我谢家这辈子,都要承受江南百姓的唾弃。往后的百年千载,都会承受不白之冤。”
“宋可卿,我不该恨你吗?”
“可是卿卿……我又该怎么办?”
我心里清楚,谢景御和我一样,爱着,也恨着。
我和他之间,只能是无法解不开的死结。
我垂下眼,双手接过药碗,将避子汤一饮而尽。
一颗糖落在我身上,是我最爱的城东果子铺的糖果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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